咚 第八章 接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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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
男子睡眼惺忪，头发还没来得及梳，胡乱地朝四面八方支棱着，上嘴唇与两只手臂呈同一频率向上伸展着，身上的衣服已由小熊维尼变成了叠叠站的七个葫芦兄弟。
“佟先生，早上好。”
庄楠清洗着白菜梗上的泥沙，清水像一挽透明的纱，一滑便寻不得踪迹了。
“哇！是红豆莲子粥诶！好香。”
话语种的困意褪去，好奇与强烈的感知心从喉头向外涌去。
“佟先生会做什么菜呢？”
今天的早饭由他们负责，在经历了前晚佟亦查引以为傲的速冻披萨自热与昨早艾子谧的无敌甜网红点心的双重洗礼后，众人当机立断，打着嘉宾互动的名头，促成的双人监督的美好畅想——就在当晚方徐二人精心打造的——色香俱全的白水麻婆豆腐和白水干锅花菜中逝去了。
“庄楠姐想什么这么开心呢~”
她摇了摇头，这旬嘉宾应该是最不会做菜的一届了吧，节目组这次主打的措手不及，倒也是有些道理的。
“冰箱里还有卤牛肉，再配个酸辣土豆丝？”
“好，我帮你处理土豆。”
庄楠削土豆的速度快而不乱，在整齐的刀声中土豆从坨到片到丝，细、薄、匀称，接着一抹手放入了装满水的玻璃碗中，她将手放入水中，清洗掉土豆淀粉，再倒入漏盆中沥干水分，井井有条，神色浅淡。
“滋啦滋啦”
佟亦查这边也热好了油，随手抓了几个花椒、把刚拍散的大蒜、剪碎的辣椒、姜块一同扔了进去，香味爆出，接过土豆丝倒入，大火翻炒，倒醋、撒盐。
庄楠正好端来了盘子，出锅，撒上一点小葱一点香油，放上餐桌。
“我们配合得还不赖嘛。”佟亦查笑出一口大白牙，抬起手作出一个击掌的动作。
“是的，佟先生做菜的技术很娴熟。”她的手掌轻轻和佟亦查拍了一下。
白菜是水煮的，和豆腐一起，调的蘸料是很香的。
吃饭的时间倒有些过于沉默了。
佟亦查抢在她前面洗掉锅碗，回头看向欲言又止的庄楠，“你要出去是吧？带我一个呗。”
她张了张嘴，落到唇边却成了一抹笑，“你知道了？”
“多少有一些猜测。”
大厅里空落落的。
“我来开车吧。”
脚步声“挞、挞、挞”地向大门的方向移去。
太阳还没有出来，清晨的风是有一些冷的。
“那就劳烦庄楠姐了。”
她拉开车门，启动发动机，汽车向上缓缓行驶着。
车窗开着，吹着徐徐的山风，带来一阵一阵的青草的芳香。
不知怎的，她想到了徐小满。
来的那个傍晚，也是这么微弱的光、清冷的风。
她借了她一半的披巾。
找到节目组留下的车。
驾驶权落到那个穿洛丽塔的小姑娘的手里，车开得很急，又是很稳的。
那一晚也是这么安静的、柔和的。
她却向驾驶座看去了。
上扬的意气风发的嘴角就这么落在了她的心里。
中央储物箱里搭着黑屏的手机。
自己的五官映在上面是那么模糊的。
她微微抬起头。
佟亦查坐在副驾驶座上已经睡着了。
她关上了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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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窗。
探身向外望去。
海洋碧蓝幽深，望不见边。
艳阳高照，无数碎鳞片拨动着组成了金色三角。
爬山虎翠绿色的，抹满了整面墙。
小窗从上至下。
是听者嫌浪太吵。
布帘由左去右。
是观者嫌光太亮。
去了风，屋中待不住的两人。
门开。
门关。
站在阴影之中。
地上散落着两张贴着背标的机票。
蹲下身。
拾起。
反复摩挲着。
放入包中。
坐在床侧。
太阳下落了一半的高度。
握着拳。
松开。
指尖勾着沙滩裤。
天蓝色是共同挑的。
起身。
推门。
脚步越来越快。
旅馆的走廊。
大厅。
海的石岸。
饭馆。
花店。
废弃的房屋。
无人的小巷。
景色飞速地变幻。
花藤从窗沿上搭落。
月季是带着刺的。
拉住了对方的手腕。
喘气。
深呼吸。
张嘴。
沉默。
咬唇。
卑微地奉出这颗没有棱角的心。
她在远处看着自己。
太急了。
在说什么？
在解释什么？
在证明什么？
又想要挽回什么？
对面一眼不发
她听见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看见她的视线越来越低。
她感觉到自己的手在一点点松开了。
正当那抹熟悉的笑要从她的嘴角漫出。
被拥抱。
拽回的她的灵魂。
不知所措。
试探的。
回抱住那具躯体。
似乎有一些更多的东西。
闭上了眼。
她和她拉着手走在沙滩上。
脚被磨出了泡，便索性脱去鞋。
砂砾很细，暖暖的是太阳的味道。
海水时不时将脚腕没过。
对方的头发和衣裙一同飘荡着。
橘色的画布是何时将天空替换的呢？
她看着她，向前吻去。
清凉的海水味扑朔到脸上。
遮阳帽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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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狗叼住了遮阳帽。
山顶的风很大，山顶的正中站着的女子长发和灰色风衣被吹得十分凌乱，手上牵着一只金黄色的拉布拉多犬。
狗先反应了过来，拉动缰绳转向了车的方向，女子也跟着转了过来，她戴着一副墨镜，另一只拿着手杖的朝他们的方向招了招。
庄楠停了车，下去接那位女子。
佟亦查的反应很快，拉开车门跃下车，为她们打开了后座的门。
庄楠牵着女子走向车的方向，对佟亦查微微点头。
女子被扶着上了车，狗狗也被抱了上来。
风衣女子把狗狗的缰绳解开，顺着毛柔声道：“逐风，逐风，辛苦你啦。”
启动了发动机，佟亦查正在做着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陶嫣予，”女子转向佟亦查的方向，“介意我摸摸你的脸吗？”
佟亦查摇摇头，在意识到对方看不到后笑笑，“完全不介意！”他主动把脸送上去，轻轻握住女子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庄楠刚刚握过她的手，凉凉的，有一些细碎的伤口，右手拇食指指腹有层薄薄的茧，前者的目光紧随着后视镜，是有着些许担心的，后者此刻的动作缓慢而虔诚，同时嘴里喃喃念叨道：“……脸部肌肉很有弹性，应该经常笑……眉骨突出，但眉头弧度柔和，间距中等，略宽，性格开朗宽厚……通过微卷的头发遮挡稍高的发际线，很在意个人形象——”
“停停停！”佟亦查按住她的手，“你隔这给人看相呢，先说好，我不会付钱也不会买什么驱鬼挡灾符嗷。”
“对不起，是有什么不妥吗？我过去都是通过触摸在脑中为人物建模的。”
就见这佟亦查眼球一转，“没问题，你这样挺好的，不过反正给我建的也差不多了，唔，我再补充一下剩下的，白衣带帽衫，深棕休闲裤，是个很可爱的、很值得信赖的人！”似乎是为自己的大言不惭而轻咳了两声，“所以我觉得，咱们应该把精神力省下给剩余人，现在就好好休息，等会再大声报出来，记忆才会更牢靠，不容易混淆滴！”
陶嫣予歪了歪头，再点了两下，“你说得有道理。”抱着狗狗身子一倒，似乎是进入了休息模式。
庄楠的视线落在佟亦查身上，他滑稽地一吐舌头。
对小陶是否能融入的担心也就那么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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